老張頭這個“呢”拉了很長的音,臉色也在聲音中越變越白?!皬S……廠長。”老張頭咽了口吐沫,喉嚨里好像吃了一把沙子,難聽的要命?!袄蠌?,打電話呢?”許文東皮笑肉不笑的道?!皩Α瓕Γ颉螂娫捘?。”這句話回的特別費勁?!叭绻也碌脹]錯,電話那頭是我二哥吧?”許文東收回手,從懷里掏出幾塊錢扔到了玻璃板上:“老板,給他拿盒將軍?!薄昂谩!瘪T蘭笑著拿了一盒煙,抓了把瓜子坐到了椅子上,準備看戲。而許文東接過煙后,則將其塞進了老張頭的衣服口袋里,慢條斯理地道:“為了幾盒煙,至于天天給我二哥通風報信么?”“廠……廠長,你誤會了,我沒有?!崩蠌堫^一臉苦相:“我怎么可能幫著你二哥呢?!薄昂牵 痹S文東淡淡一笑:“其實你不用解釋,我心里有數(shù),從你給我二哥第一天傳遞情報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注意到你了,知道為啥遲遲沒有揭穿你嗎?因為我就是想讓我二哥知道這里的情況,否則我還真沒什么成就感?!薄皬S長……”老張頭搓著手,緊張得不知道說什么,感受著許文東身上散發(fā)的壓迫感,他一咬牙,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我不是東西,廠長,你就原諒我吧,我保證以后全聽你的?!薄斑@是干啥,不至于,我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痹S文東越是這種反應(yīng),老張頭越是害怕,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廠長,要不然你打我?guī)装驼瞥龀鰵?,可千萬別把我開了呀?!薄靶辛耍饋戆?!”許文東把對方拉了起來,瞄了一眼電話:“給我二哥打過去。”“打?打過去?”老張頭膽顫心驚?!皩?,就說剛剛不小心把電話線踢掉了,再告訴他,廠子依然在停產(chǎn)之中,庫存也越積越多,我?guī)е苏诡^爛額的到處推銷呢?!痹S文東嘴角勾起一絲詭譎:“記住,別露出破綻?!痹S家,許長順聽見老張頭匯報的消息之后,直接哼起了小曲,對著父親道:“爸,老三這回是徹底的完了,三條生產(chǎn)線,整整十五天的產(chǎn)量庫存,再加上之前堆積的四千箱,別說他一個小廠,就算是嶗曲這種規(guī)模的啤酒廠,也吃不消的。”“陸總這叫什么,誘敵深入,釜底抽薪,太狠了?!痹S光祖跟著感嘆一句?!爱斎涣耍懣偪墒乔倨《S的總經(jīng)理,人家本事大著呢?!被ㄖφ姓沟耐跚镅乓贿厡χR子擺弄發(fā)型一邊說道,但當她看見許長順略微不高興的表情后,立馬笑著補充道:“不過跟我家長順比起來,還差了一點。”“就是?!痹S長順得意地回了句,然后道:“我給陸武打個電話,別看他身份高,但現(xiàn)在也得聽我的調(diào)配?!蓖跚镅旁谛睦镟伊艘宦?,偷偷地白了眼。與此同時,許文東已經(jīng)回到了辦公室,他并沒有處理老張頭,對于這種小人來說,為其所用的價值要遠超將其掃地出門?!皷|哥,這樣是不是太便宜這老小子了?”牛彪有些生氣:“我恨不得下去收拾他一頓?!薄安挥?,如果把他處理掉,我二哥就會想辦法拉攏其他人,商場如戰(zhàn)場,內(nèi)奸這種東西是很難防住的,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謹慎處理好每一件事?!痹S文東說完,看向陳狗和鄧乾:“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繼續(xù)去接觸那幾家百貨公司的老板,還有小賣部,食雜店這些地方也多跑一跑,還是要努力的把啤酒推銷給他們,哪怕降價批發(fā)都可以?!薄皷|哥,這些老板我都接觸兩三次了,拒絕的特別堅決?!编嚽f完,陳狗也補充道:“哪怕降價,甚至虧本,他們都不收咱的啤酒。”“我也沒想過讓他們收?!痹S文東露出一抹微笑:“我就是要制造咱們已經(jīng)窮途末路的假象,也只有如此,才能混淆視聽?!编嚽完惞妨ⅠR明白了過來:“行,那我們這幾天多跑一跑。”“嗯!”許文東點點頭,又看向姜然:“嫂子,你留在廠里,不斷地聯(lián)系那些經(jīng)銷商,不但要讓他們煩,甚至要讓他們罵咱們?!薄班?,這件事交給我?!苯淮饝?yīng)道?!皷|哥,那我呢?”牛彪忙問?!澳闳グ呀?jīng)常跟你一起玩的兄弟都攏到一起,讓他們騎自行車馱著啤酒去大街小巷賣去,能賣幾瓶是幾瓶,賺的錢全部分給他們?!痹S文東說完,做出總結(jié)道:“我們現(xiàn)在的目的,就是要讓陸武覺得我們很慘,越慘越好?!薄懊靼?,我們現(xiàn)在就去干。”幾人異口同聲的回了一句,不過他們剛剛起身,就被許文東叫住了?!笆虑榻鉀Q之后,彪子和狗子,你們兩個每人獎勵一輛摩托車外加一個傳呼機,鄧子的大哥大我一定幫你弄到手?!薄皷|哥,說這話可見外了?!薄拔覀兛刹皇菫榱隋X?!薄皠e把哥幾個當外人?!痹S文東看著幾人喜笑眉開的樣子,擺擺手:“行了,滾去干活吧!”等幾人走后,姜然小聲道:“你啊,花錢總是大手大腳的,這樣的話怎么攢錢?”“小錢是攢的,但大錢絕對不是攢出來的?!痹S文東笑著回道?!澳且部傇撓劝牙掀疟緮€出來吧?”姜然一邊擦著桌子一邊道:“你都二十五了?!薄霸趺矗咳±掀胚€要錢嗎?”許文東裝模作樣的反問?!爱斎涣耍瑳]錢誰嫁給你?!苯换氐?。“如果沒錢的話,你愿意嗎?”許文東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把姜然搞得面紅耳赤:“去,少亂說,我去生產(chǎn)車間瞧瞧?!苯换艔埖靥拥袅?,只剩下許文東一個人掛著溫柔的笑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蓮花啤酒廠按照許文東的指示,有條不紊地運行著,白天陳狗鄧乾跑銷售,牛彪帶著兄弟們賣啤酒,姜然負責聯(lián)系經(jīng)銷商。晚上大伙又一起忙著給各區(qū)的老大送貨,暗中鋪設(shè)銷售渠道。在這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策略下,時間很快就來到了21號,距離對賭合同生效的日期只有最后一天。琴啤二廠,助手把一份半島日報放到了陸武的面前:“陸總,按照你的要求,半島日報已經(jīng)將關(guān)于蓮花啤酒廠的報道放到了頭版頭條?!标懳涞哪抗庵鄙涞搅藞蠹埳?,血紅的標題格外顯眼:蓮花啤酒廠已經(jīng)走投無路?這是疑問句,但也正是疑問才能吸引讀者的眼球,從陸武布局開始,他就一直派人盯著蓮花啤酒廠的動作,而當一批年輕員工推著自行車開始去大街上賣啤酒的時候,陸武就知道,許文東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畢竟這種有損企業(yè)形象的做法,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做的,再結(jié)合經(jīng)銷商以及渠道商的反饋,陸武更確定了這個想法。所以,在收網(wǎng)之前,他又拋出一枚重磅炸彈,以新聞的方式,徹底將蓮花啤酒從市場上抹除。而這篇新聞的通篇報道也寫的明明白白,總結(jié)下來一句話,以炒作和話題出圈的任何商業(yè)行為,最終都會走向消亡?!瓣懣?,上面夸你這篇文章寫的非常好,不過處理蓮花啤酒廠的事盡量交給別人去做,以降低對我們琴啤的影響?!薄胺判陌?,我已經(jīng)把事情交給了別人?!标懳湔f完,拿起電話打給了蓮花啤酒廠,很快那個讓他討厭的聲音就出現(xiàn)在了話筒中。“你好,找哪位?”許文東每次說話都非常平靜,平靜的令人心煩。“許總,好久不見。”陸武故意挑高了音調(diào)?!瓣懣??”許文東呵呵一笑:“還沒到過年呢,怎么就想起我了?”“許總還有心情開玩笑呢?我真是低估你的承受力?!标懳潢庩柟謿饬似饋??!疤焖聛碛袀€高的頂著呢,砸不到我一個小廠的頭上,你說是吧?”許文東這句話意有所指,不過陸武根本不明白,只當對方是繼續(xù)嘴硬,笑著道:“死不死可由不得你做主?!薄半y道由你做主嗎?”許文東反問?!昂牵 标懳湟荒槻恍迹骸坝锌唇裉斓陌雿u日報嗎?”“看了,新聞寫得不錯,應(yīng)該是出自陸總的手吧?”“沒錯,不僅這篇新聞是我寫的,你們啤酒廠的渠道也是我封殺的,就連潘國峰與你的對賭協(xié)議,也是我出的主意?!标懳渎曇粢怀粒骸皬哪憔芙^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我的餐桌上,現(xiàn)在你覺得生死是由誰做主呢?”陸武的嘴角緩緩勾起,劃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藏著陰謀與狡黠:“不過現(xiàn)在我還不想讓你死,這個電話也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我唯一活命的機會?”許文東輕聲道:“我倒想聽聽是什么機會?!薄拔抑滥愀依锏年P(guān)系很差,這也是導致你出來單干的原因?!标懳渫蝗粔旱吐曇簦骸安蝗邕@樣,我們合作,吞掉你二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