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朝堂的地方便會有派系。
如今趙致治下的西趙朝廷正是百廢待興時,雖然治下暫時只有西都落日城,涼州和煉鋒城,但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該有的朝廷體制都已經建立起來。這其中又以陳醉為首的煉鋒城一黨勢力最大,雖然沒幾個有功名的,卻憑著一股子霸蠻精神硬是把軍政大權牢牢抓在手里。
而另一方面則是以老宰輔為首的士林集團,最初時他們不計生死追隨趙致來到煉鋒城,寄人籬下只好仰人鼻息,不管朝局如何,只能是逆來順受,聽之任之。
直到攻下落日城的陳醉選擇閉關休整,在此期間,西路四州來了很多有功名在身的士紳官吏前來投效。這幫墻頭草,個個都是滿腹經綸伶牙俐齒之輩,書讀得多說話還好聽,人人都很會講道理。于是很快就在西趙朝堂上占據了一席之地。
讀書人多了,朝堂上的道理也跟著多了起來,什么禮教仁義,道德文章,也都跟著講究起來。
有人覺著西都的內皇城規(guī)模太小有失趙家正牌天子的威嚴;有人提出來非常時期應該恢復門閥入仕之特權以利于朝廷收攏人心選拔人才;又有人提出來應改寶光寺為祭天神殿。
亂七八糟,不一而足。
從老宰輔的角度思考,他老人家把這些人納入到朝廷體制,一是為了迅速增強西趙實力和對天下格局的影響力,二則是為了幫助趙致制衡煉鋒城集團的特權。這些人的背后代表了整個是門閥階層,甚至是酈鳳竹和她身后的天界神國。
所以并不是說陳醉一瞪眼就能全宰了的。
炎都還有個偽帝趙俸炆在跟趙致爭奪正統(tǒng)名分,因為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更加不惜血本無所不用其極的拉攏人心。憑著天地堂八十年積累的潛力支持,天下各地州府的盤踞一方的小諸侯們投效炎都的人只比投效西都的要多。
魏無極身負圣劍王朝兩千年氣運,在炎都權傾朝野,這無恥老賊居然娶了趙俸炆的女兒做了北趙姑爺,還被封為魏王,統(tǒng)領炎都內外北趙天下兵馬。名義上,北路軍的葉斬和東路軍的候裕同都歸他節(jié)制。
各地州府的小諸侯們紛紛各自為政,也都招兵買馬,有的是待價而沽,等著看炎都和西都哪邊實力強能給的好處大。有些實力雄厚的,甚至已經有了割疆裂土自立為王的野心。
這種情況下,酈鳳竹帶了一群門閥士子前來投效,對西都朝堂來說著實是一個提振信心增強實力的好事。所以連陳醉都不太方便得罪酈鳳竹,更遑論葉鯤鵬和司文曉這些少壯派了。
時間稍長,摩擦增多,彼此雙方都憋了一肚子火氣。
葉鯤鵬干脆把樞密使的位置讓給了葉家大兄,司文曉則在陳醉的要求下極力克制,盡量去尊重司祭酒的想法。
但是這種事情并非某一方寬容一下就能了結的,人家引起摩擦的目的是看中了司文曉手中的財政大權。不拿到手,誓不罷休。司文曉雖負文名又是當代文圣寧懷古的弟子,但畢竟資歷太淺,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擔當戶部和吏部兩部尚書,實在是太勉強。于是就有人提出,司尚書一人身兼兩部過于操勞,于情于理都應讓出一部職司來。
陳醉曉得,這些破事的背后是酈鳳竹在秀肌肉給自己施壓。她用天機樓和十三行的力量控制著士紳豪閥階層,若處理不好跟這娘們兒的關系,在這爭奪江山社稷的關鍵時刻,必然要吃大虧。
這娘們兒勾搭老爺們兒不含糊,玩起政治來也不是省油的燈,兩面三刀左右逢源的算盤打的叮當響。在炎都,趙光為首的勛戚集團現在已經是偽帝趙俸炆最為倚重的朝臣,隱隱與魏王魏無極形成制衡之勢。這背后要沒有酈鳳竹的支持,就憑趙光那一撮耍春秋筆桿子的貨色,恐怕早就被魏無極連皮帶骨吃干凈了。